人在旅途（60）

东坡笔下的雪（20）（下）：花如雪
在上一篇博文里面，解读了东坡笔下的“花如雪”（《满江红·怀子由作》）的情怀与意境。东坡这种对美、对理想、对境界的追求，是伴随其终身的，无论身在何处，是顺境还是逆境，都始终不渝。
我们来读读东坡谪居海南时的作品，看看他是如何追求这种情怀与境界的。

《谪居三适·夜卧濯足》
长安大雪年，束薪抱衾绸。
云南市无井，斗水宽百忧。
今我逃空谷，孤城啸鸺鹠。
得米如得珠，食菜不敢留。
况有松风声，釜鬲鸣飕飕。
瓦盎深及膝，时复冷暖投。
明灯一剪爪，快若鹰脱鞲。
直译：那一年（汉元封二年），长安降大雪，一束柴火便能换到一匹绸缎；而在云南，则城里井里没水，一桶水就能宽解百种忧愁。
现在我窜至这一空谷中的孤城，时时能听到鸺鹠鸟的嘶鸣声。
这里米如珠贵，天气炎热饭菜也不敢留。
（但这里不缺水和柴），我在陶锅里将水烧开，发出如松间风吹来的“飕飕”声。
我在瓦盆里泡脚，将热水冷水交替加进去，加至齐膝深。
明灯下，我将泡软的趾甲剪上一剪，周身舒爽，就像雄鹰解脱鞲绳的束缚。
我们可以体会到东坡泡完脚，如雄鹰般飞翔的舒爽和快感。但是，这不是东坡在京城当大官时的体验，而是在他人生最为艰辛的海南时的日常生活片段。苏轼在《纵笔三首》中写到：他在海南“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可见其生活的艰难困苦。然而，东坡依然保持他一贯豁达乐观、淡然从容，依然执着于践行他的情怀和境界。他引进中原先进理念，帮助当地人民特别是黎族人民，兴农挖井、施药治病、倡导族群平等等，尤其是他力兴文教，使读书声逐渐地在各地响起。他身边聚集了许多远近慕名而来的学子，並收了一批学生，其中他亲自教导过差不多近一年的姜唐佐，之后在广州参加考试，中了海南史上的第一个举人，开了历史先河。
从下面苏辙替东坡为姜唐佐补写完的这首诗，就从一个侧面再现了上述那段历史，深刻展示了东坡的情怀和境界追求：

《补子瞻赠姜唐佐秀才并引》
予兄子瞻谪居儋耳，琼州进士姜唐佐往从之游。气和而言道，有中州士人之风。子瞻爱之，赠之诗曰：“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端合破天荒。”且告之曰：“子异日登科，当为子成此篇。”君游广州州学，有名学中。崇宁二年正月，随计过汝南，以此句相示。时子瞻之丧再逾岁矣，览之流涕。念君要能自立，而莫与终此诗者，乃为足之。
生长茅间有异芳，风流稷下古诸姜。
适从琼管鱼龙窟，秀出羊城翰墨场。
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端合破天荒。
锦衣他日千人看，始信东坡眼目长
直译：茅草丛中也能生长出芳草；姜秀才风流倜傥，本就岀身古代齐国稷下姜姓大族。
你从琼州鱼龙窟里一跃而起，在羊城翰林中脱颖而出。
茫茫海峡何曾阻断文脉？白衣秀才也可以书写前人未有的新篇章。
他日你跃上龙门身着锦衣，人们将会恍然大悟，东坡的眼光原来看得这么准这么远。 https://t.cn/A66T86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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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呓语（31）

【叁拾壹】

偶尔，说起古堡，朋友会羡慕我的云淡风轻。其实，心态不过是调整的结果。躲进院落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国内许多人热衷的海南等风景名胜区度假，成为候鸟，但若心理准备不充分，换个地方生活，只是享受气候宜人，依旧呼朋唤友，扎堆热闹，则徒增疲惫。远赴他乡，还是回归田园，踏实日子，就是念想。古堡生火做饭，出门即是集市，买把葱却没有卖的。细问，才知道，村里人家院里地头，随便种几棵葱，年年有的吃，自然没有这个买卖。要了几颗葱，我也开出垄沟，浇水种葱，从此不必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