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今天也是缅怀逝者的日子，就说说刚刚走的爷爷，尽诉心中情（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不怕尴尬）。

他做了一辈子的老师，说桃李满天下也是不过分的。作为知识分子，讲话从来不粗声大气，都是温柔待人（而奶奶就是河东狮吼的表表者）。

爷爷会缝纫，当年他踩着缝纫机帮我做抱枕的样子，还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对男人来说，这真的算是相当炸裂的技能了。

爷爷很注重仪表又爱干净，喜欢穿的确良衬衫配西裤，总是背着小包，带着钢笔、笔记本、小梳子和手帕。但他朴实无华，从来不买名牌，几十年的衣物一直在。都是苦过来的人。

爷爷很喜欢玛莉饼干和咖啡，糖都是三包起跳，没有糖尿病… 一吃甜点和冰淇淋，就眉开眼笑。

爷爷最喜欢看世界，只要一带他出去旅游，就如鱼得水般。原来真的有隔代遗传：对他和我来说，自由就像空气一样，都是深深刻在我们的DNA里。

疫情三年里，分隔两地，无法带他们出行。其他家人自顾不暇，更没有那份心思和胆量。我只能干着急，就好像帮爷爷奶奶倒计时一样。上一年四月通关，第一时间跑回去把他们带去了婺源和武夷山玩。当时是顶着一定的心理压力，毕竟他们已经90岁、没“中过”，还开始不良于行；且叔叔婶婶们基本都是反对的，怕有手尾要跟，调侃不像我能“拍拍屁股就走人”。我就说，有问题的话，我留下来照顾。我也跟爷爷说，“你想去，我就敢带。你知道风险就好”。胆大妄为？我只是觉得，到了那个人生阶段，what to lose! 爷爷倒是没犹豫，去！

10天旅程下来，带着工人阿姨、孩子和老人，兴师动众，很累，但看到爷爷奶奶的笑容，一切都值得了。那次旅行看到爷爷真的老了，但奶奶还算健步如飞。看着爷爷瘦削的身形，也忍不住哭了好几次。生老病死，不可抗力啊。10月份，我又带他们去了一趟武夷山吸氧，可那次连他们也累成狗。今年1月，我就索性在家陪着他们了。

回想过去，自从开始工作，我已经尽量带他们去玩。如今爷爷架鹤西归，相信他一定去了更美好的地方继续快乐云游。真的要多陪陪老人家，陪他们过好最后的日子，也让自己不留遗憾。这一点，我问心无愧了。

继续想念爷爷…

看到网上都在祝福自己的母亲节日快乐，我只想的到我的奶奶。一个人在寝室捂着嘴哭了好久，我的童年一直都是和爷爷奶奶度过的，奶奶喂我吃饭，爷爷接我放学。小学和初中经常为我不喜欢吃饭这个事情吵架，小学她老打我，经常把我放在洗衣机上面抽，用凶狠的话骂我。后来听到他们说爷爷确诊了得了肝癌和淋巴结晚期，我就在客厅放拖把的角落偷偷的抹眼泪，他们肯定觉得我还小，什么都没和我说，其实在我的心里已经憎恨了自己无数遍，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爷爷的病，憎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回到一年前提醒爷爷，可惜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病情一点点恶化，早期发现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不知道他的死亡对于我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以后我都见不到他了，我只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爷爷带着奶奶继续去保安给病人诊病，中午放学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肚子太饿了学着炒了番茄炒蛋，他们俩都好高兴好高兴，不停的夸我，我现在还记得呢。爷爷是医生，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日子一点点过去，疼痛也愈发愈烈，他的脖子上长期贴着个膏药，奶奶也会给他熬冬虫夏草，不断的去医院化疗，他非常痛苦，也害怕浪费钱，但我们都明白，这一切都无法挽救他的生命。他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抱着我对我笑，亲戚们来我家看他，奶奶在给爷爷按摩想让他好一点，我一进房间他就让我把橘子罐头吃掉，那明明是我们两个最喜欢吃的东西，他现在已经吃不下了，他留给我了。在小升初的那个假期，2015年7月19日的7.40分，我的爷爷去世了，他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像睡着了一样，可他再也醒不来了。自那以后我常常望着天空，我觉得爷爷在天上看着我，有时候会哭，有时候会笑，哭是因为我很想念，笑是因为我觉得他一定在陪着我，看着我长大，只是不能和我说话了。时间长了大家都重新回到了生活中，当我看到房间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时，当我看到爷爷经常穿的那件绿色马甲时，当我看到爷爷生前写的一些字时，我的心就开始刺痛，爷爷你在哪啊，会悄悄回来看我们吗。我忘不掉我们上大巴去火化场，奶奶不能去，我坐在大巴上回头，她就那样，小小的身子，哭的泣不成声，我第一次感觉到，平时对我恶狠狠的奶奶，她也是那样脆弱，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入初中的时候大概是知道我长大了，不能再用武力解决了哈哈哈，就开始喂我吃饭，我爸还老是偷拍我们，调侃我，还说要发在班级群让老师同学笑我，我记得有一张还是在厨房我坐着我奶奶喂我吃面，原来不吃饭赌气这件事情只能气到我的奶奶。因为老是管着我吃饭，我长得非常高，一下子窜到一米七，我吵着说自己太胖了要减肥，她会瞪我一眼然后说我瘦的跟个小猴子一样。高中我放学要做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家，到家就特别饿，她会做很多我最喜欢的菜，老问我喜欢吃什么，有时我为了敷衍随口一提的菜，会连续出现在餐桌上一个星期，爸爸吃腻了，想提意见她都不听，我只要全部吃完一碗饭就会得到表扬，甚至还给我钱让我吃完。上大学我离家去了武汉，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奶奶怕我在学校冷去外面给我打了厚厚的棉絮，大家都笑我的被子怎么这么厚啊，我都会说那是我的奶奶给我打的。我每次去学校的时候她都会送我上车，怕我行李箱提不动还想陪我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车站，我觉得太麻烦了所以都打车去学校，她会嘱咐司机一万遍要把我送到寝室楼下，注意我的安全，司机也乐呵呵的答应着他，那么小的娃娃，每天都陪在身边，现在要一个人走了她是最不放心的。前年的疫情，我先病的，一整天躺在床上，奶奶给我端饭在床上吃，给我不断的送药送开水，她明明也有点难受。几天后她病的很厉害，姑姑带着她跑遍了医院，通知是医院的床位要第二天才能要到，奶奶怪我没有关心她一下下，我内心很想安慰，可我完全不会表达，我一晚上没睡在她的床边守到了凌晨三四点，爸爸也担心奶奶心疼我来和我替换让我休息。睡到第二天早上，突然告诉我们恶化了，我和爸爸红着眼，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奔去医院。我每天都早早起床去医院照顾奶奶，给她煮粥，扶她上厕所，陪她聊天，教她玩手机，慢慢好转就可以出院了，我感觉好幸福好幸福，谢谢上天眷顾我的奶奶。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奶奶也在变老，不断的拍照记录，她给我煮的饺子我都要摆拍一万遍，换手机之后照片都不见了，我第一个担心的就是我奶奶的照片怎么办，我们的聊天记录怎么办。她喜欢小孩，什么都给我妹妹吃，因为我欺负妹妹吼我，我吃醋极了，以为她不爱我了更爱妹妹，但仔细一想，把我从小宝宝养大，用嘴巴喂我吃饭，每个晚上都抱着睡觉怎么会不爱我。我现在都二十岁了做噩梦还会哭着跑到奶奶床上抱着奶奶睡觉，一抱着她就安心的秒睡了。没有人弃我如杂草，但我的奶奶永远会视如我为珍宝。

隔壁老太太昨天走了就没回来（本来跟护士说好今天还来挂水的）。我一个人独享病房，把桌子堵住阳台风口看书（看剧），也是挺惬意的，是不是，多好啊。

之前聊到上次住院小姑娘传授我一次性命中的办法，然后脑子里的小人开始怼我，这有什么神秘的，现在不挺多的吗？找个楼顶就好啦！
唉，太天真。怕痛好不好！虽说抑郁症病人想s，但也怕痛，有的还怕s。这是不是有点矛盾？nonono，真的是又想又怕，就像现实中的有些宝宝，冒进又脆皮。

不过我现在这种消极的想法如今不太多了，比如现在就挺好的。5月25号要软考了，今年我一定得过，赶紧看书；再说我还有很多好日子没体验过，比如看着我姑娘结婚？或者不结婚，考大学？不过，她大学也不一定考得上[允悲][允悲][允悲]，不管如何，我还是想多看到她一些成长的。

昨天看完话剧《孟小冬》，剧的本子实烂，完全靠演员的努力撑下全场，120分钟大概有90分钟在坐牢。里面有个片段是民国时期京剧的录音，我想到了过世的爷爷。
爷爷最宠爱的人是我，几乎每次去上学都给我塞钱。他平生最喜欢听京剧，那时候没这么好的条件啥都能听到，他就守着收音机；后来买电视了，就守着cctv11。
他晚年走得很凄凉，我上大学了很少去看他，即便回家10天也只在他那坐个半小时，因为他一见到我就激动得跟我各种感叹身体不好时日不多我爸爸怎么对他冷漠，这些我不爱听，勉强应付下就走了。心智不足的我承受不起那些东西，选择了逃避。
最后那几年他行走不便，也没有办法和子孙在一起，一个人在独立的屋子里（离我家300米）随便对付点，等着走。一直到他临终说不出话，给我打电话，我也是象征性安慰几句，没有立即回家。他走了我才看到他最终的模样，突然发现已经好久没有端详过爷爷的脸，他相貌还是一样的和善，但内心是不是充满着失望、凄凉、无奈和遗憾。
唉，我当时怎么就不能够多关心关心他呢？以后我爸爸到了这个时刻，我一定要在身边一天一天陪他。突然反应到，也许我也就说说而已，真的面对一个生活不自理，认知不清楚，脏乱邋遢身上充满怪味的老人，我应该是做不得到亲临照护的。所以看，一个体面的晚年，是顶奢级别的痴心妄想。

不说别人看看我自己现在，蓬头垢面，什么都做不了，没人收拾家里就是垃圾堆，这样遭不遭人嫌弃。家人能关爱一时，要求对方长时间接纳这样一个废人，也是强人所难。

去年春节的时候我爸爸和侄女来杭州，我带他们去千岛湖度假。回杭州的路上，副驾驶的爸爸认真又无意地提起，以后他生活没办法自理了就打算找个地方了断了挺好。我在开车听着特生气，觉得他在有意自怜激起我对他说承诺一类的好话，头也没回没好气地回答：你要找地方就去找，反正你自己决断走了是容易的，留下我一辈子都有阴影；你要在的话，至少我还有个爸爸。他听了一句话都没说，我顿时感觉好像又自己错怪他了。
现在想来，他讲的是真心话。我能体会到他说的，自己无用后要拖累家人的心理负担，我随他的天生敏感多思，这种负担踏踏实实地压在心里，强打精神地活着给家人立个门面才是窒息绝望的痛苦。而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必须忍着这一切给我立个门面呢？我目前的心境和他当时又有什么不同？况且我才不到40岁，后面当寄生虫要伸手的日子长得很，无底洞，好长好长啊，一想就觉得好煎熬好煎熬。可不可以早点解脱？
哭得喘不过气。

好朋友说我会好的，可我没有信心。去年这个时候也在医院看病，好了大半年，yy任务一结束整个人就看着垮。有人说要有事儿做我才不会生病，在我听来是骂我懒咯。其实也不是，今年在部门内承担的项目，2月份我意气风发很有想法和冲劲，3月状态突然就坠落了。如果说前面的垮是循序渐进，3-4月份的滑坡来得是猝不及防而且莫名其妙，无法做家务了，无法上班了，无法正常思考了。

昨天回到病房还在啜泣，哭得太累了，晚上本来常规会看会儿书也没力气看，直接吃完药就睡了。四颗助眠药物果然猛，我做了好多梦，梦到小泰勒找不到了，后来找到了个男孩怎么都没办法确认是不是他（我不认识自己儿子了是不是很搞笑）；还梦到自己去一个地方，总是到不了，下大雨车停在一个报刊亭旁边想把座椅放平想睡会儿总有人来敲我的门，敲得我头疼。

今天早上醒得很晚，可升降病床的中间有一条很大的缝，把我的腰硌得疼，硌醒了。
突然好像又好了，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不想动没力气，但不会胡思乱想了。
就这样吧，活一天就是多一天的体验；也不对，我还是要看女儿长大的，得自己也使点劲儿才行。
一点一点地与病魔去争地盘，每天争一方瓷砖大的领土，也是victory！突然写着写着有点cheer up了，摸一摸眼角，还挂着没蒸发的几行泪。也不知道是前面写悲苦的时候流的，还是写希望的时候流的。

刚刚跟小泰勒视频，没预兆地不住地流眼泪，赶紧把镜头挪开。唉